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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光诚是谁?盲人赤脚律师陈光诚的故事

已有 2059 次阅读  2012-05-05 12:31

导读:陈光诚,最初最深的印象是他的手。在北京到临沂的129号公路牌下,凌晨三点。下了车,一双温暖的手就握住了我。以后几天,这双手握着我的手走遍了村里。失明的他只能用双手接触一个个活生生的人,双手是他表达情感的渠道:与你五指交叉相握是信任的信号,稍稍用力是在压抑内心的愤怒,轻拍你的手是会意,双手摸着对方的脸庞是在说: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。


  陈光诚,最初最深的印象是他的手。在北京到临沂的129号公路牌下,凌晨三点。下了车,一双温暖的手就握住了我。以后几天,这双手握着我的手走遍了村里。失明的他只能用双手接触一个个活生生的人,双手是他表达情感的渠道:与你五指交叉相握是信任的信号,稍稍用力是在压抑内心的愤怒,轻拍你的手是会意,双手摸着对方的脸庞是在说: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。手总是热的……

  掏鸟窝的瞎孩子

  陈光诚是山东沂南县东师古村里土生土长的农民。一岁时一场高烧烧瞎了他的双眼,贫寒的母亲忙着为大户人家做饼顾不上孩子,父母无奈地搓着手,听着孩子哭了一夜。对于小光诚,这一夜后,天再没有亮过。在这个偏远的沂蒙山脚的村庄,双目失明,并不能改变他是村里最调皮的孩子:他最会掏鸟窝——想一下?原来他让树下的孩子用竹竿绑着锅盖盖住鸟窝的口,他就循着小鸟的叫声爬到树上,一掏一个准。长大以后小时候的伙伴见到他,还会说:“什么时候再去抓鱼?”原来他是全村最会捞鱼的小孩。“我看不到鱼,但我知道鱼会在哪里,什么样的石头下会有鱼”

  童年是快乐的,帮父母收麦,用双手感觉麦田风的变化。不快乐的是,村里有孩子看他眼瞎捉弄他,例如打一下他的头就跑。小光诚的策略是当时不反应,记住对方的口音,下次碰上,一把抓住小坏蛋,痛打一顿。当正常孩子捉弄光诚时,旁观的大人往往只说一句:嗨,弄人家瞎子干嘛。当光诚打小坏蛋时,大人就会慌忙出手相救。“原来他们潜意识中认为捉弄盲人是蛮正常的。”这个世界是不公正的,他想。

  对于盲人,机会永远是那么少。十八岁时,他才上了小学一年级。有幸逃脱众多盲人文盲的命运。略识文字的父亲,给他念水浒,三国。路见不平一声吼,种在他心里。在盲人中学,校长把孩子们关在学校,以交通安全为由不让他们出校门一步。陈光诚带着学生们向学校干涉:“咱们学校是为学生一时负责,还是为一世负责?”终于取得出校权。

  当时全国只有两个大学招盲人学生,每年盲人大学生只有四五十人,全部是学中医与推拿。1998年陈光诚从南京中医学院盲人班毕业,全国这样的盲人大学生只有四五百人。在人们眼中,盲人除了推拿,算命,干不了别的事。

  陈光诚偏偏走了一条不一样的路。

  他回到了贫穷的小村。

  一声吼

  陈光诚在家里喜欢评论事,渐渐地乡里乡亲有什么矛盾,家里吵架“什么花盆砸到人了,狗咬人啦,儿女不养老啦”都会让他评个理。陈光诚总是按自已心里的道理说个明白,有一次偶然听到法律条文,陈光诚发现,自已想当然整出来的理,和法律还挺象的。陈光诚就让父亲给他读法律,听广播的法律栏目。

  1991年,《中国残疾人权益保障法》实施,残疾人免征农业税费,免除义务劳动。但在当地农村从没有落实。乡里雇佣的流氓收税队横行霸道,与乡里收费分成。套上麻袋,他们就打人,还要撬门抢东西。残疾人成了他们开刀的好标本。在邻村,一位聋哑人被流氓收税队打成了脑震荡。

  1993年,当收税收到陈光诚这儿时,他花了一年时间,一路从乡告到县,市,省直到北京,国务院办公厅信访接待室收下了他的上访材料。三个月后,乡干部上门称免了陈的农业税还给他每年二百元补贴。没过多久,陈光诚发现自己的900平米的承包田被收走了一大半。转包给别人,承包金240元给了乡镇。

  “上访是没用的!”陈光诚看透了。

  “光诚,你看这咋办哩。”

  孙祖镇农村的一位盲人刘乃堂,被村里逼着要去挖土方,要收税。刘不肯。村长就在村里的大喇叭上骂开了,还诳称乡党委决定:“咳,大家听好了。乡党委通知:……某某谁家的瞎儿子,农业税你凭什么不交,人家交你也得交……”大喇叭喊得不安生。村长又上门:“你权当我们是要饭的,你残疾人要交上,别人农民的税也好要了。”

  陈光诚写一纸诉状交上去,法院判村长败诉。

  这是陈光诚代理的第一个案子。

  村子里的怪事总是很多,乡里计划生育委员会在办出生证时,一定要夫妻俩买350元一瓶的叫福施福的神药,也说不明白药效。许多夫妻买了以后就扔了。更多夫妻,因为买不起这个药,就没办出生证。结果小埠村里一个头胎怀孕六个月的合法孕妇,没有出生证,就要被管计划生育的人抓住做人流,杀一儆百,这样的事在当地有很多。陈光诚赶到一声怒喝:你们这是犯法,六个月的孩子打掉是杀人知不知道。计生委的人吓跑了。

  当地把他看成农民的保护神,讨教的人越来越多,陈光诚总是说:“我不是什么保护神,也没啥了不起,这些权利本来就是你们的。”

  邻居家有一个精神病人,常年被关在一个五点七平方米的栏杆里,家人每天递点吃的。就这样的人,乡里收了他10年的农业税。陈光诚警告,你们要是还收,我们法院见。

  “他们不按法律程序或理由,上门抢东西,你们就把他们当贼一样打!”

  这样的事有很多。陈光诚渐渐成了当地的赤脚律师。

  “这些案子,城里的律师不肯接,也接不了,没什么钱,这时就需要我这样的赤脚律师了。”2001年陈光诚辞了县里医院的工作,全心在村里帮村民打官司。“说实话到医院有钱按摩的都是玩麻将玩出病的政府官员与官太太,我讨厌为他们服务。”

  双眼看不见,陈光诚花的力气比正常的律师要多十几倍,听材料,正常人一小时能掌握的,陈光诚需要十多个小时。有时骑自行车就能取证的事,陈光诚得步行数个小时,还要走山路,碎石重叠,他许多时候是一个人走过。很多时候,迷路了,他要在晚上十一点才能摸回家。一次在独自过桥时,从桥上摔了下来,幸亏有些水性,才没有丧了性命。有的河中没有桥,只有一块块露出水面的石头,陈光诚要用手一块块摸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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